偷拍与隐私权

《联合早报-- 四方八面》2006年8月21日

一对穿校服小情侣在地铁内亲热，被一名校友瞧见，觉得有损校风，便用手机拍下，用电邮把画面传给学校校长，小情侣因此双双遭到校方处罚。女方过后在自己博客上忿忿表示，陌生人没有事先征求她的同意就拍她， 等于侵犯她的隐私权，更呼吁政府立法，阻止人们在地铁等公共场所里，乱拍别人的照片！

同事问我怎看待此事，这使我想起我多年前在第一季《天平秤》内的一篇文章，也是谈到偷拍情侣亲热照片一事。 只不过当时的拍摄者是著名摄影师罗伯特·杜瓦诺(Robert Doisneau)，1950年在熙熙攘攘的巴黎街上拍下一对正在热吻情侣的黑白照。

此张题名为《吻》(Le Baiser de l'Hotel de Ville, Paris / Kiss by the Hotel de Ville)的照片后来风靡全世界，成为代表浪漫巴黎形象的最佳作品，在1992年已经全世界售出41万张拷贝，创下世界纪录。

虽然后来杜瓦诺承认这实际上不是偶然捕捉到的镜头，而是刻意摆出的画面，但法律立场还是一样的。不管是在哪一个先进国家（可能回教国家的法律会比较严），除非是与当事人事先有协议，不然法律都没有限制个人不得擅自随意取景拍照。而任何人对自己的容貌并没有所谓的版权，更不能以样子被人偷拍摄为原因，来控诉对方侵犯自己的隐私权。这主要就是维护创作和媒体自由，也因为公共场合是属于广大公众的，谁都不能私占任何公开的景色（包括人与物）。

所以摄像者可以在公开场合内，未得当事人同意就按下快门；画家可以为任何看上的人物作素描；而整容医生也可以依照任何明星的样子，多“创造”出几个谢霆锋或金喜善。

当然，这些法律的底线就是在拍摄或创作的过程中，不得为当事人造成困扰。事后照片也不能有猥亵成分，不然就会构成诽谤或其他罪行；摄影者也不得向当事人勒索，不然就有刑事罪。

尽管如此，最近香港法律改革委员会还是因为频频接到艺人的投诉，向香港立法院提交提案，要求限制偷拍，违法者甚至会被判坐牢。对于这个建议，各方人士意见不一。而我是投反对票的，觉得人若是认为自己言行举止不能公开，就不要站到公众面前来。反过来说，一个人若是行得正、站得直的话，要拍就让人拍吧！若不，世界以后可能就少了一张像《吻》一样的旷世杰作了。


蓝璐璐
17.8.06